关山度

【APH/红色组 借隆冬隐没(终)】


娜塔莎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离开这个家,离开伊利亚。拥有红宝石般眼睛的伊利亚永远是她最好的哥哥。


只是她没想到,伊利亚的身体里会出现另一个家伙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他也是娜塔莎的哥哥。


“离开苏/联吧,我的小妹妹。”


那扇打开的门内站着和伊利亚一模一样的人,或者说是占据了伊利亚的躯壳。还是那身军装,不过没有被抚平褶皱,不算笔挺。金色的短发暴露在阳光之下,熠熠生辉。


娜塔莎震惊地望着那双眼睛,那双趋近于紫色的眼睛。


“我不会离开哥哥,他是只属于我的。”恢复平静后,娜塔莎回答道。


“伊利亚”从房间里走出来,站在娜塔莎的面前微微俯身,正好凑在她面前,“可我也是你的哥哥啊。”


“苏/联是一个大家庭,并不代表哥哥哦。现在是他一步步走到现在这个地步,大家都要分家才行。”


一定要分家才行吗?娜塔莎想起这几日一直所困扰的事情,有太多太多的亲人劝她离开这个即将分崩离析的家庭。昨日离开的冬妮娅,负责管理她的副上司,现在竟然连位于大家庭中心的哥哥都在劝她离开。


她仿佛明白那双紫色眼眸意味着什么,可能再也看不见湛蓝天空下鲜血染红的旗帜,还有为人民所发的誓言,在混乱中倾倒然后结束。


“大家都要走了,你想好了吗?”紫色眼眸的“伊利亚”还在问着。


娜塔莎如白天鹅一般高高扬起她洁白的脖颈,直面那双趋近于紫色的眼睛,“哥哥也会离开吗?”


“他会睡着的,很安静,就和以前的他们一样。”


“然后呢?”


“然后,我就是你的哥哥啊。”紫色的眼眸动了动,孩子气般地笑着,“其实现在不走,到最后还是要被迫分离的。”


“他大概撑不了几个月了。”


最后一句更偏向于一种感慨,历史和命运都是这样遗憾地安排着。


“即便是苦苦留到最后,在混乱中分崩离析的他,不会记得你最后几个月的情谊,也不会被你的爱独占哦。”紫眼睛的人慢悠悠地说着,转过身,然后迈着散漫如孩子般的步伐,回到了屋内。


“只是枉然而已。”房门被缓缓地关上。


“妹妹真是好难哄哦。”


等到伊利亚清醒的时候,天已经步入黄昏了。又是黄昏,总是很悲凉。


院子的长椅上放了一枝折断的向日葵,下面还压着一份申请书。


申请书上的署名是:娜塔莉娅·阿尔洛夫斯卡娅。


伊利亚熟练地给这份申请书盖了章,有些话说得没错,他现在已经虚弱到谁也留不住了。


他静静地坐在长椅上,弯曲的背显得更加颓废。从清醒以来的第一件事,就是戴上那顶带有徽章的帽子。黄昏的颜色没有映衬在徽章上,因为伊利亚一遍又一遍摩挲着它,试图保留那一点红色。


因为他再也没有一双如红宝石般的眸子了。


时间永远没有过得那么快过。莫斯科已经下起了雪。伊利亚清醒的日子越来越少,生命如画布上的颜色般褪去,自己马上就要消失了。


趁着短暂的清醒时间,他还想见一个人。


北京也下雪了,王耀换上了厚厚的棉袄,也在筹划着来年的春节。中国人向来很喜欢红色,王耀早早地便在门口的树枝上挂了两盏红灯笼。


王耀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,愣在了原地,黑色的瞳孔在微微发颤。


“你的眼睛...”


趋近于紫色的眼瞳让王耀有些难以接受,那是曾经为了同一个信仰共度风雪的人,而信仰的明灯灭了,共度风雪的人马上就要消失在风雪里了。


“我之后给你开的药,你吃了吗?”


伊利亚轻轻摇了摇头,仍旧只站在门口,不打算进去,“没有,我说过我不爱吃药的。”


雪落在他的肩上,围巾上,帽檐上...风声是为他唱响的哀歌。还有他惨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微微干裂的唇,好像随时都会消散。


“我可能很快就会消失了,有很多东西我都没留住。”伊利亚想要抚摸那乌黑柔软的头发,却最终没有伸出手,而是从旧军装的夹层里,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枚红星勋章。


“他们疯了一样地剿灭所有的红色,这是我为数不多留下来的。我不知道还能撑到什么时候,最后还是发现,只有你能好好保存着它了。”


将星火传下去吧。


“我走了。”


这是一声永别,王耀的手里紧紧握着那枚勋章,怎么也说不出那一句“珍重。”


莫斯科的冬日会让人想起温暖的壁炉,火光照亮着温馨的房屋。孩子们将脸埋进暖和的围巾里,冻红的鼻尖在柔软的布料上轻轻地蹭着。总是睁得大大的圆眼睛渴望地望着窗外纷纷的大雪,待到新雪停时,便如同出巢的雏鸟,兴致冲冲地想要展示自己已经学会飞翔的羽翼。他们也一样飞翔了出去,落在雪地上,欢乐地嬉笑打闹着。


或许这样的场景已经有些过时,但是伊利亚总会常常想起这些,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,还有独属于那些岁月的质朴与温柔。


白桦林里刻着战火纷飞时凋敝的爱情,年轻的姑娘等着她再也回不来的情郎,直至白发满头。


伊利亚静静站在枝头积满了雪的树枝下,在寂静的白桦林里找到了一处地方,可以看见克里姆林宫上飘扬着的红旗,在漫天的飞雪里抖擞。他清楚地看着红旗与风雪的的斗争,依稀可以听见烈烈作响的声音。


“很舍不得吗?”脑海中的声音变得十分清晰,已经不再是偶有的杂念一样突然浮现在脑海里。


“我从没想过会变成这样。”伊利亚像是在和一个真实存在的人聊天,“明明经历过那样一场惨烈的大战,得到的应该是永恒的存在才对。”


“大厦倾倒并非一时,事情发展到这样的地步,你和你的上司们都有责任。”


莫斯科现在还下着雪,天空阴沉沉的,看不出时间。


伊利亚没有接话,靠在一棵白桦树前,直接坐在了厚厚积雪上,任凭自己的衣服被雪水浸湿,“我还没有问过,你的名字?”


“伊万•布拉金斯基。”


“你会带走红色的一切吗?”


这句话倒是罕见地把伊万问住了,他沉默片刻回答道,“我不知道,但我是来代替你活下去的。从某种意义上说,你依然存在着。”


“谢谢。”


脑海中陷入了沉默。


伊利亚轻轻地闭上眼睛,他尽力回想起往事种种。从红色的旗帜高高举起开始,再是四处向周边伸出援手,试图将他们都拉进红色旗帜的光芒下。


除了苏/联大家庭的成立以外,他最引以为傲的事,是向王耀伸出了手,并且被他牢牢紧握。


在残酷艰苦的战争中,即使满身是血也在紧紧相依。在不同的战场,相拥同一个理想,谁也没有放弃。


王耀那时候还说过他像一颗启明星,在冗长的黑夜里散发着红色的亮光。尤其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,他很喜欢。


伊利亚摘下了头顶的帽子,拂去了上面的细雪。然后,小心翼翼地把帽檐上的徽章从上面剥离。帽子上只留下了两个小小的细孔,而红色的徽章被伊利亚牢牢地攥在了手心里。


大家庭往日的热闹和现在的孤寂在雪中形成鲜明的对比。似乎很害怕他的莱维斯三个兄弟,看见他就会不住地颤抖。还有时常犯迷糊的冬妮娅,总是搞不清事情的状况。和特别喜欢黏着他的娜塔莎,口中常常说着,“你永远是我最喜欢的哥哥。”


白桦林外传来了什么声响,雪下得更大了。其实这样大的雪,他和王耀也一起看过。那时候王耀看向他的眼神里总是充满了孺慕与向往。他脱下了身上厚实的军装遮盖在王耀的头顶,抵挡住所有的飞雪。


“谢谢!”王耀的黝黑的眼瞳里闪着亮亮的光,没有防备的笑容是他毕生再难看到的。


当年的他亲吻了王耀的额头,爱意永远说不清道不明。


在王耀新生后的第二天,成为他第一个建交的国/家。建交生效的那一刻,无论其他人是怎样看待的,伊利亚想,他们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快乐的。


他以为这便是和平年代的爱情了,会有一辈子细水流长的情谊。


可是他们都没想到,两人偏偏就是在这样的和平年代闹到头破血流,几近决裂。随后便是长久的沉寂,各有各的走法,直到近两年才和好。


同样没想到的是,他已经撑不下去当年的理想了


伊利亚突然想起来今天好像是西方国家那边的圣诞节,他们一定都在庆祝吧。那么可能,他们很快又会庆祝起来。


他支撑着虚弱的身躯缓缓站起来,注视着远方克里姆林宫上空的红旗。


与风雪斗争的红旗突然颤抖起来,在伊利亚痛苦的目光中,一点一点地埋没在克里姆林宫的屋檐下。


“天彻底地黑下来了哦。”


伊利亚感觉自己像是被伊万的手蒙住了双眼,然后听着他的孩子气般地话,像是在为他的临终宣告。


“白昼落进了黑沉沉的夜里,好好睡吧,黎明不会再来了。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        莫斯科的雪下得很大,阻碍着来者的步伐。王耀赶来的时候,克里姆林宫上空的旗帜已经换成了三色旗,与大多数欧洲国家的旗帜相似到难以分清的程度。


        他终于找到静寂的白桦林,却只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发现了一枚徽章。上面盖了一层薄薄的细雪,却难以掩盖它红色的光辉。



①每个白昼

都要落进黑沉沉的夜

像有那么一口井

锁住了光明。

——《如果白昼落进...》


②关于脱外套挡雪那一幕,取自b站谢前籽太太的手书《春秋》。神仙妈咪的神仙手书!灵感或多或少都有点来自那部手书,有些印象都已经刻在脑子里了,自己写着写着也感觉有几幕和手书里的相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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